雷隨浪起 / rtrb

契合度：57%

「哈啊......哈啊......」

宇佐美跪在地上全身冒汗的喘息著，星導則默默站在一旁。

「你們休息一下吧，待會再換下一輪搭檔測試。」

聽見中控室傳來的聲音，星導往前了一小步向宇佐美伸出了手，「リト......還好嗎？」

「嗯......抱歉。」

星導攙扶著他移動到了休息室。

進入星導的精神圖景，意外觸動了宇佐美內心深層的恐懼。

「哈哈......還以為關係比較好的話契合度會高一些、結果卻是那樣不上不下的呢。」

宇佐美故作輕鬆的笑著。

「リト、你對宇宙感到害怕嗎？」星導轉著手上的筆淡淡地問道。

「看來、是這樣呢。」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一開始進入到海洋圖景的時候還覺得沒事，後來轉換到宇宙......突然就有種窒息的感覺、看不清也摸不到周遭......像是要被恐懼感壓垮一樣。」

「嗯ーー不曉得能不能再讓我們測試一次。」

「咦、什麼？」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開啟宇宙圖景的話，不知道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話音剛落，中控室的人員便來通知請星導去進行下一輪的契合度測試。

星導起身離開前，回頭給了宇佐美一個微笑。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跟リト搭檔啊。」

「......搞砸了呢。」

獨留在原地的宇佐美把臉深深埋進手心裡，對於此時此刻還心有餘悸的自己感到十分不甘心。

— — — — — —

當年，他們約著一起加入了訓練機構，在正式分配哨兵與嚮導的職務前就跟學生時期一樣接受相關的教育，並搭配實作練習一步一步地找到適合自己的路。

一旦決定進入機構，便會被分配到機構所屬的宿舍生活，兩人也因為同班而順勢住進了同一間四人房。

四人間的相處很融洽，只是宇佐美跟星導原本就是舊識的關係，相較下還是比較常玩在一起，而且他們的個性也剛好特別合拍。

「吶、リト想成為哪種啊？哨兵還是嚮導？」某天吃飯的時候星導問道。

「我？嗯......沒有仔細想過欸，看到時候被判定是適合哨兵還是嚮導，然後就盡力去達成自己份內的任務吧。」

「那你覺得我呢？」

「咦ーー我都沒想過我自己了、我想想喔.......」

宇佐美歪頭苦惱地思考著，星導邊吃著手上的麵包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るべ的話......感覺兩種都很適合啊。」

下一秒便被坐在隔壁的他撞了一下手肘，「好敷衍的答案！」

「欸不是！我只是覺得、るべ好像有各種可能性？怎麼說呢......像我一身肌肉怎麼看都是在前線戰鬥的感覺吧！硬要說的話我也沒把握做好輔助的角色、」宇佐美停頓了一下，「るべ的話......不管是並肩作戰還是從旁輔助應該都可以做得很好吧。」

「對我這麼有信心？我說不定跑一跑還會跌倒喔？」

「噗、哈哈哈哈！就算那樣我也會及時把你拉起來的！！」

宇佐美毫不留情地大笑了起來。

「你也笑太大聲！你是不是想像了我跌倒的樣子啊，我隨口說說的，你該不會真的覺得我會跑步跑到跌倒吧？！」

兩人就這樣邊打鬧著，久久才把一頓午餐吃完。

最終星導成為嚮導，宇佐美則是哨兵，雖然兩人沒有特別向對方講明，但在他們心裡都最希望未來能夠跟彼此一起搭檔作戰。

— — — — — —

結果機構並沒有給他們重新測試的機會，畢竟有了一個例外就會有更多的例外。

雖然覺得可惜，兩人還是只能聽從機構的指示，在契合度測試結束後沒幾天，原本的四人房解散，被各自分配到跟自己的搭檔開始新的生活與訓練。

幾個月後，一處深山發生了大規模的敵軍侵襲，機構安排了四組一隊，總共三隊人馬各自負責一個區域，前往目的地討伐敵人，宇佐美因為戰鬥能力優秀而被分配到最前線一同支援其他組的精英成員。

敵軍是一片黑影看不出型態的領頭，帶著一批白骨軍隊破壞著山川草木，甚至注意到深山裡有村莊後，轉向往村莊緩慢前行，看起來打算佔據村莊作為據點，哨兵們也沿著移動路線持續跟軍隊交戰著。

白骨軍隊沒有太高的智商，基本上破壞頭部就會失去行動能力，戰鬥上並沒有太艱難，哨兵們原本看似位於優勢，突然有人注意到不遠處飛來的火光，黑影召喚出一批新的遠攻型白骨軍團，不顧村莊那些無辜的人民，一支一支帶著火球的箭開始朝村莊飛去，村民倉皇地逃出家門往森林深處躲去。

哨兵隊通常只是為了達成討伐敵軍的目的，並不包含救援一般民眾，但村莊傳來的慘叫與哭嚎聲卻一點一點地消耗著他們的精神力。

「一組人先過去幫忙疏散村民！」

小隊長下令後，其中一組精英便轉向往村莊去。

這邊的戰鬥還在繼續，黑影原本只是站在後方召喚著軍隊，但就在眾人陸續打倒軍隊，與他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之時，一條黑影突然像是伸出手那樣的竄出。

以為要遭受攻擊的成員採取了防禦陣勢，卻發現他根本不是朝著戰鬥人員的方向去。

「喂！他抓了個孩子！！」

眾人的視線望去，就那麼一瞬間，一個逃跑中的孩子被拉到黑影身邊，彷彿有隻手抓著他頭部那樣地懸在空中，孩子因恐懼哭得滿臉鼻涕眼淚、褲襠因失禁而濕透，他只能不停地掙扎著、用盡力氣揮舞著手腳向眼前的人們求救，宇佐美和一旁的哨兵隊員馬上想衝上前去救，但所有人卻被黑影不知道何時鋪滿地面的影子束縛住，渾身動彈不得。

轉眼間，只見那血肉連同骨骼，宛如將飲料一口飲盡般地被抽空，剩下雙眼空洞的軀殼漸漸變得透明，黑影一甩便如塵埃飛散，只留下被劃破的衣褲飄落在地。

雖沒有鮮血飛濺那樣的驚悚畫面，卻讓不少人因恐懼而顫抖，甚至反胃嘔吐了起來。

站在最前線的宇佐美雙眼瞪大，因恐懼而滲出汗的後背、卻同時又有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顫抖比起說是害怕眼前的黑影，更不如說是滿滿的憤怒。

在他後方察覺到異常的嚮導搭檔試圖用精神連結安撫他，希望他冷靜行事，結果被電擊擋下產生了抗拒反應。

嚮導的內心有點慌了起來，之前配合明明都很順利的，他不放棄地重新嘗試連結，卻直接遭到宇佐美更強烈的電擊反噬被電暈在地。

旁人見狀還來不及反應，以宇佐美為中心開始有一圈圈電流向外擴散，電光越發強烈，幾個精英迅速反應過來叫大家盡速撤離......他已經完全失控了。

那刺眼的雷光從森林間如柱狀般地竄上天，吸引了周圍小隊的目光。

「哇，那邊是不是不太妙啊？」

「那區有精英在，應該還能控制住吧。」

才剛講完，隨即傳來巨響，宇佐美的所在之處被炸出一個大窟窿，而黑影早已被電流纏繞並在雷光的轟炸下燒成灰燼。

「剛剛那是什麼啊？？」

星導卻能感受到那極為不穩定的情緒波動。

「那是、リト......！？」

他確認了一下周遭，他們小隊原本就只是負責在周圍巡視順便處理一部分雜兵，在黑影領頭已經不存在的情況下，軍隊也散成沙，還有幾個成員在協助逃難的村民，星導看了看應該沒有什麼要事，便趁沒人注意時脫離了隊伍，徑直前往宇佐美那小隊負責的區域。

當他抵達現場，前線的小隊成員們個個在窟窿邊掙扎著，有幾個暈倒在地、幾個人背著傷在協助治療，但星導暫時顧不得這些，他毫不猶豫地走向站在窟窿中央、手中捏著那殘破衣褲碎片的宇佐美。

「喂！不要靠近他！」旁邊的隊員見狀趕緊阻止他。

「抱歉，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崩潰。」

星導回頭給了一個微笑，接著走到了宇佐美面前。

「リト？看來你大鬧了一場啊ーー」

他平靜地開口，就像平常兩人互開玩笑的氛圍，但此刻的宇佐美毫無回應，低著的頭讓瀏海遮住了臉，看不清他的神情。

星導想湊近點看他，下一秒他的身上卻閃出電光，星導反應很快地跳遠了些。

身上的電光像是防衛機制那樣，阻擋著任何想靠近他的人。

「好險好險......喂你差點把你最好的朋友電死了！」

雖然還在說著玩笑話，但星導能感覺到宇佐美的狀況真的不能再更糟了，現在是分秒必爭。

他深呼吸了一下，再次走向前，不顧那越靠近電擊就越強烈的麻痺感，用最快的速度伸手觸碰宇佐美的胸口，強行進入了他的精神圖景。

當他再次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荒地，空中雷雨交加，時不時都有落雷打在身邊。

「啊ーー渾身都濕透了。」

動了動還隱約有點發麻的手腳，星導站起身拍拍他那略長的衣擺，從自己的手提包抽出了一隻大傘撐開，便開始尋找宇佐美本人的所在地。

在見不著邊際的荒地上不曉得走了多久，突然亮光一閃讓他睜不開眼，身旁隨即一陣轟雷巨響，星導那瞬間還以為他就要這麼被燒成焦炭了。

「......嗯？」

睜眼只見一個巨大黑影，他把傘丟到一邊擺好了戰鬥架勢，仔細一看是神似麒麟神獸的生物正靜靜地盯著他看。

「你是......キリンちゃん？」

宇佐美胸前的キリンちゃん，他是肯定有印象的，雖然現在眼前的龐然大物和キリンちゃん長得截然不同，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麒麟凝視了他幾秒，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反倒是轉過身像是在帶路般地示意星導跟上。

「原來人在這啊......キリンちゃん很努力地在保護リト吧？我馬上就來幫他。」

宇佐美跪在地上，雙眼無神、臉上還帶著淚痕，身體像在漏電般纏繞著細細的電流，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星導只能先嘗試接近，キリンちゃん湊過來叼住了他的袖子。

「......你在擔心我嗎？呵呵，雖然可能會有點痛，但還是先趕緊想辦法讓リト清醒過來比較重要。」

說實在他並沒有什麼信心，起初就被判定契合度不足，且在那之後機構也不覺得他們會成為合適的哨嚮組合，擅自進入宇佐美這個狀態的精神圖景他也不知道會怎樣，更不用說今天這些行為全都是自己的擅作主張......大概事後會被罵死吧，但他還是覺得或許只剩這個辦法值得一試。

「リト、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蹲低朝著宇佐美伸出手，指尖才快碰到他便產生一點火花，觸電的麻痺感瞬間傳遍全身。

「哇啊，完蛋、我會不會就這樣死掉啊。」

宇佐美抖動了一下，下一秒伸手掐住了星導的脖子，一股怪力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唔呃......等、......」

吸不到空氣，這真的會死。

本想先嘗試採用溫和的方法，現在根本不是顧慮他本人的時候了。

星導緊咬著牙，在意識快消失前伸出左手，手臂上那宛如魔物般的大嘴一張便朝宇佐美的方向咬去，將他整個人包覆了起來，同時電流也開始傳到星導的全身，因麻痺感擴散導致他逐漸失去身體的控制權，掐住自己脖子的那隻手都還未放開，他覺得自己彷彿快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了。

強忍著不適，他試著繼續開口呼喊他的名字。

「リ......ト......」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強制開啟了自己的宇宙圖景將宇佐美拉入。

「哈、哈啊......咳咳、還以為差點就來不及了......」

飄在無重力的空中，星導終於找回自己的呼吸。

隨之一股反胃感席捲而來，他蜷縮著身體乾嘔了好幾下才慢慢緩和下來。

「唉，希望回去之後副作用不要太大才好.......」

他花了點時間才找到同在宇宙中漂浮的宇佐美，只見他還是眼神渙散，手腳掙扎著摸不到邊，呈現十分恐慌的狀態。

星導雖然擔憂，但想到剛剛的放電反應，他還是選擇謹慎地一邊觀察一邊靠近。

「リト......？」

「......」

看他不停地顫抖著，不過貌似沒有其他攻擊性的反應，緊接著他仰起頭，像剛剛被掐住的自己一樣、似乎無法順利的呼吸，星導牙一咬抓住他的手，發現不再觸電便把他拉近、伸出了雙手捧住他的臉，並強迫他看向自己，「宇佐美リト、看著我。」

眼神逐漸對焦，宇佐美舉起手摸上星導的雙手確認著眼前並不是幻覺，只是內心的恐懼依舊還在膨脹。

「リト、是我，我就在這，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る、べ。」

「哦，太好了......還認得出我。」

「我想、離開這......救我。」

他努力地張嘴試著說出更多話。

「聽我說，你就在我的世界裡，這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你，不用感到害怕，總之先試著放輕鬆......好嗎？」

星導再多靠向他了些，宇佐美還是僵直地抓緊他的手，但他也緩緩倚靠到星導的肩窩，星導只是持續地輕輕撫著他的背。

「如果你能冷靜下來，我就帶你回家。キリンちゃん也在外面等你呢。」

「回、家......那其他人呢......那些、......」

宇佐美的手緊抓住星導的衣服，他抬頭望著他，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如此無助，星導加重環抱的力道，另一手拍拍了他的手背，「我們會一起送他們回家的......」他頓了頓，思考著合適的話語，「リト你只是太累了......所以我先帶你回去休息，養足精神才能再幫助別人啊。」

宇佐美緊繃的手終於鬆開，雙手繞到星導背後抱住他，彷彿在尋求安全感般地把眼睛閉了起來。

「沒事、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

星導確定他情緒穩定了下來，便解除自己的精神圖景，再次回到宇佐美的圖景中。

キリンちゃん已經不在原地，周圍也不再像剛剛一樣狂風暴雨，太陽從雲中探頭，荒地也漸漸有了顏色。

星導把睡著的宇佐美輕放在地面上，確認他沒事之後便閉上雙眼退出了他的圖景。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多天以後。

先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空間，藥水味竄進鼻腔內，接著感受到身上被貼著的各種測試墊片及手上插著的點滴，星導對於自己目前的狀態百般疑惑。眼角餘光瞄到身旁的橘黃色腦袋，他動了動手指，雖然有點吃力但還是勉強扯到了他的頭髮。

宇佐美驚醒，看著睜開眼的星導他只差沒有跳起來。

「るべ！！啊、不能這麼大聲......你醒了，我先叫醫生來幫你檢查......」

他宛如一隻洩氣的大貓，拿起旁邊的緊急電話聯繫了醫生。

星導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你知道你差點要沒命了嗎......」

掛上電話的宇佐美嘆了口氣，「雖然也是我害的......抱歉。」

星導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宇佐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醫生跟護士很快就來了。

「宇佐美先生，要先請你到外面等，另外機構的人好像有事要找你。」

「啊、好的，麻煩你們了......」

宇佐美離開後，醫生走到星導身邊看著周圍的醫療儀器數據，確認是否有任何異常。

「現在有哪裡感覺不舒服嗎？」

星導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喉嚨痛？」

搖頭。

「這是......沒辦法說話嗎？」

點頭。

醫生一邊動筆在病歷簿上紀錄著。

「好的，那我盡量以是非題的方式確認一下你的身體狀況，你只要點頭或搖頭，如果只是暫時失語的症狀應該休息幾天就會慢慢恢復。」

點頭。

「除了無法說話以外，目前心情上有沒有什麼鬱悶、焦躁等負面的情緒？」

搖頭。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你還記得三天前發生的事情嗎？」

點頭。

「好，這幾天也可能會因為你在當下長時間處於高壓電流環境與觸電反應的關係，導致有手腳無力的情況，你再注意一下，目前看起來身體是沒有其他異狀，但建議恢復正常行動且能夠講話前還是先暫時住院觀察會比較好一點。如果還有任何狀況也可以隨時聯絡我們。」

星導點了點頭，醫生便先行離開。

宇佐美過了一陣子才又回到病房。

「るべ......我聽醫生說了，你暫時沒辦法講話。」宇佐美的臉色變得比剛剛又更難看了些。

星導點了點頭，同時把手伸了出來，宇佐美趕緊坐到床邊接住他的手，「怎麼了？需要什麼嗎？」

搖頭。

星導用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包覆住宇佐美的手，輕拍了他的手背，向他露出微笑。

「......你是想表示人沒事就好嗎？」

他點頭。

宇佐美無奈地一笑，「好吧，至少你醒來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起身在旁邊翻找了一下，拿了紙跟筆給星導，「還是你這幾天暫時用寫的？如果要什麼的話就跟我說。」

星導點了點頭，但伸手拿起了筆卻握不緊，他依然試著在紙上寫字，卻只能勾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線條。

宇佐美擔心他喪氣，正想說點什麼，星導只是聳了聳肩笑出來。

「るべ果然很堅強啊，要是我的話光是沒辦法開口講話就夠我痛苦了。」

星導馬上快速地點了點頭。

「喂你是在同意哪個部分？！」

看星導開心地笑了，宇佐美也稍微放下心，剩下的也就只有等他康復了。

「對了，剛剛機構找我過去......」宇佐美搔了搔頭，「他們說，等你痊癒了請我們再去做一次契合度測試。」

星導瞪大了眼，隨即點頭如搗蒜。

「哈哈！這麼激動，你就不怕我又像這次這樣嗎？」

他又很快地搖頭。

宇佐美有點難為情地撇開了視線，「真拿你沒辦法啊......」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宇佐美在星導身旁照顧他，因為手腳使不上力的關係，移動暫時也只能依靠輪椅，宇佐美會推著他出門走走又或是陪著他去做復健，就這樣過了快一週，星導的四肢終於恢復到能夠正常活動的程度。

但失語的問題還沒解決，星導持續地練習從發出單音開始，試著慢慢讓自己找回說話的感覺。

「リ......」

他伸手戳了戳在一旁還在睡的宇佐美的臉。

「嗯......早安，嗯？等等、你剛叫我了？！」

「リ......」

他再嘗試一次，雖然擺出了ト的嘴型，但聲音出不來，星導只能笑著搖搖頭。

宇佐美的大手放上他的頭揉了揉，「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看你這麼努力......我也不能總是無精打采的呢。」

在陪著星導復健的期間，宇佐美也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自責這一切。

意外的發生誰也無法預測，他們已經盡了全力達到了能力範圍所能做之事，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強，以便未來能隨時應付更多突發狀況。

雖然還無法正常對話，但在星導的催促下，兩人還是提前到了機構報到，進行再一次的契合度測試。

「這次的測試是作為保險起見的確認，還請你們兩位不要對外宣揚第二次測試的事。」

兩人點了點頭。

「在測試前......星導、」負責人皺起眉頭，「你很清楚當時那樣脫隊行動是不被允許的吧？」

星導低頭，心虛地點了點頭。

「這次是幸運把事情解決了，我也就不想多講什麼，希望下次如果還有這種狀況發生，就算來不及回報指揮本部，也該先跟小隊長報告，知道了嗎？」

他點頭。

「咳嗯、好吧，進入正題。因為上次的事件，我們認為星導的能力或許能完全壓制住宇佐美的失控，但鑒於你們第一次的契合度過低且其中一方有產生抵抗反應，才會決定藉由這次的再測試判斷你們到底能不能組成搭檔。以上，有其他問題嗎？」

星導舉起手，拿出了事先寫好的紙條。

「把宇宙圖景作為緊急時刻的壓制手段，這次測試只開啟海洋圖景、嗎。」負責人思考片刻，「好，就這麼做，試一次看看吧。」

「謝.......」

「非常感謝！！」

星導還在試圖發出聲音，宇佐美突然在一旁深深鞠躬並很大聲地道謝，連星導都嚇了一跳。

宇佐美抬起頭便見星導把手伸向他，他愣愣地握住星導的手，星導笑著捏了捏他的手掌，像是在為彼此加油一般。

「哦！一起加油吧！！」

宇佐美也回應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契合度：96%

「唔......會差這麼多啊。」

負責人見到這樣的測試結果也難掩驚訝。

兩人不約而同地握著對方的手，等待中控室的回應。

「好了，你們先從測試室出來吧。」

看到結果顯示96%，宇佐美不顧旁人的目光，興奮地抱住了星導，力道大到星導忍不住猛拍他的背要他鬆點力，不然他真的是要窒息了。

「啊、抱歉......哈哈哈哈......」

負責人在一旁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咳、星導能自由開啟兩種圖景確實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但我還是得先說，這麼高的契合度相對地也有很大的風險，經過這次事件我想你們也很清楚，這對你們雙方都會是極大的負擔，一不小心可能就會送命。」

兩人點了點頭，負責人繼續往下說著，「這次還只是稍微有一些身體機能障礙的副作用，下次可就不一定了，還請你們各自都要隨時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內部接下來會再調整搭檔分配，你們可以先離開了，一切敲定後會再發通知給相關的成員。」

「太好了！！等你康復出院就能一起訓練了！」

宇佐美咧嘴一笑，星導也開心的點點頭，兩人一如往常地一起吃完晚餐，接著便是星導的例行檢查時間。

平常檢查完宇佐美總會在陪病床那邊陪著他直到睡著，但今天檢查結束星導卻把他往外推示意他回家。

「為什麼突然趕我回家啊？前陣子我不都留在這了嗎......你有什麼事沒讓我知道？」

星導搖搖頭，但眼神飄移了一下可沒被宇佐美看漏。

「嗯哼ーー那不然，我就待到你睡著？至少讓我放心了再回家吧？」

星導凹不過他，半放棄地垂下了手，躺回病床上把被子一拉蓋到了頭頂。

「るべ你真的不太對勁欸......？」

宇佐美直覺他大概隱瞞了什麼，但也不想再逼問下去，只是躺在陪病床上滑起了手機，一邊偷偷觀察他的狀況。

過了一個多小時，本想說被窩都沒動靜大概是睡了，宇佐美才準備起身要離開，被窩裡的星導突然蜷縮成一團，還傳來些微的呻吟聲，宇佐美趕緊湊了過去。

「るべ？！你還好嗎？」

他輕輕掀開棉被，只見星導臉頰漲紅喘著氣，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

宇佐美一手摸上他的手背、一手放上他的額頭，兩邊的掌心都傳來偏高的體溫。

「這該不會是......」

本想抓起緊急電話叫醫生來的宇佐美，看向一旁定期檢查的報告紀錄，他略帶歉意地翻開偷看了下，其中有一項檢測數值偏高，他不確定那是什麼項目，但下面的備註欄清楚寫著：要注意可能會有輕微結合熱症狀發生。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所學的，結合熱早在他們加入機構時就有被傳達了相關的知識，只是他跟他的原搭檔沒相處多久、也還沒遇到過，星導現在的狀況看起來有點類似，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實際看到結合熱症狀發作。

「るべ、」宇佐美爬上病床抱住他讓他依偎在自己懷裡，他還是略顯痛苦的緊閉著眼，「看來也只能先試看看了......」

伸手一邊輕撫著星導的背，宇佐美靠上他的額頭，進入了他的精神圖景。

「嗯......」

宇佐美睜開眼爬起身環視周圍，成功地進到星導的海洋圖景。

「幸好不是另外那邊......」他鬆了口氣，「圖景疏導的效果應該會比較好吧。」

看著略微多雲的陰天和起浪的海面，宇佐美感覺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不安感。

沿著岸邊走了好一段路，才終於看到穿著白色襯衫的熟悉人影坐在沙灘上，抱著膝把自己的臉埋在兩腿間。

「るべ，怎麼啦？」

宇佐美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雙手撐著鬆軟的沙灘看著天空等著他的回應，星導緩緩抬頭，看到來者是他便順勢將頭靠上他的肩膀。

「？！」宇佐美驚訝了一下但還是乖乖讓他靠著。

「リト。」

太久沒聽見星導說話的聲音，被這麼一叫讓宇佐美的心莫名有點癢癢的。

「哦、哦......在圖景裡你倒是可以正常說話啊......」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啊？沒有啊，我只是來陪你聊聊天，放輕鬆點吧。」

星導仰頭望著他，望得他渾身不自在地笑了出來，「るべ？怎麼了嗎為什麼一直這樣看我？」

星導起身把身體轉向他，雙腿一跨、雙手伸向了他的身側，緩緩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

宇佐美瞪大了眼，看著那帶點迷濛卻又好像在索求什麼的眼神，他一時無法思考眼前的一切。

「吶......抱我。」

星導幾乎把身體的重量放在他身上，他彷彿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宇佐美吞了吞口水，雙手伸向他的背後抱住了他，星導滿足地把頭靠在他肩上，那輕笑的鼻息正對著宇佐美的頸側，讓他因為搔癢感而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リト會討厭我這樣嗎？」

「不、不會啊、」他反而覺得有點心跳加速，但他才不敢講，「倒是你突然怎麼了......？」

「總覺得、有什麼情感好像要一湧而出的感覺......」

「咦......？對我？」

星導看他耳根泛紅笑出了聲音，「不管怎麼樣......リト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已經有覺悟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啊？什麼意思啦......不過不管是什麼問題我都會陪你一起解決，我們現在可是搭檔了對吧！」宇佐美躊躇了一下，「只是、像這樣抱著我......你不會覺得怪怪的？」

「你覺得呢？我是覺得意外地感覺還不錯。」

「意外地是什麼意思！！」他漲紅了臉抗議著。

「呵呵，リト真的很溫柔呢ーー」

「那也是因為你是我的朋......」

話還沒說完，星導突然坐起身，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

宇佐美的手還扣在他的腰上，兩人的距離從沒這麼近過，在這樣近的距離看著那偏長的睫毛、略帶不滿的表情但臉頰卻又帶點紅暈，還有那垂在肩上感覺摸起來很柔順的淡紫色長髮，宇佐美不自覺看出了神。

「吶、リト。」星導的呼喚持續地搔弄著他的心。

「如果我們不只是朋友、我是說如果......我還更貪心的、想要更多呢？」

宇佐美嘗試要思考他的提問是什麼意思，但內心深處越發的躁動感卻讓身體先行一步動作了起來，他一手握住星導那抵著自己嘴的手，另一手輕撩開他那垂在側臉的長髮，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的唇。

星導空著的那隻手勾上他的脖子，這個吻又深又長，兩人的舌尖笨拙地交纏著，宇佐美摟緊了他的腰讓他更貼近自己，雖然隔著襯衫和自己的衣物，卻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略高的體溫。

直到兩人都快呼吸不到空氣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彼此，星導喘息著把額頭靠上宇佐美的肩膀，「哪有人這樣......不過、我覺得好開心。」他邊說邊笑著，「真是的......突然安心了下來就覺得睏了......」

宇佐美側著頭靠過去穩穩地抱著他，「嗯，畢竟確實也是你該睡覺的時間了，不如先好好睡一覺吧。」

「リト這樣......會讓我太過依賴離不開你的......」

星導越說越小聲，最後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

宇佐美嘴角一勾跟著閉上了眼。

「彼此彼此。」

— — — — — —

「嗯唔......咦、哇啊......？！」

星導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的喉嚨可以正常發聲的同時，看著近在眼前還在熟睡中的宇佐美，一瞬間腦袋當機。

昨晚......？

他想起了醫生的叮嚀，還有和宇佐美在圖景裡發生的事。

感覺到懷裡的動靜，宇佐美緩緩睜開眼，「唔......るべ你醒了啊......」

「那個、呃、早安？」

聽到他的聲音宇佐美馬上清醒過來，「咦、咦？！你可以說話了？！」

「嗯......好像是？是說你抱著我睡了整晚嗎？」

「啊啊那是因為、......痛！！！」

宇佐美趕緊鬆開手，往後一退正好摔到病床下。

「噗、哈哈哈哈你還好嗎？」

原本還有點緊張的星導被他逗得笑了出來，他趴到床邊望著宇佐美，內心的小惡魔蠢蠢欲動，他裝得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吶，為什麼リト在我床上？」

「你、都不記得了？」

「唔......對啊，沒什麼印象。」

星導看他眼神撇開，貌似閃過一絲尷尬？還是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正想說點什麼，宇佐美又嚴肅地看向他。

「下次如果身體檢查有被叮嚀要注意結合熱發作的情況，記得跟我講。」

「啊、被發現了呀......」

「你昨天真是把我嚇死了！！」宇佐美輕敲了他的頭，「總之......現在沒有哪裡不舒服吧？」

星導乖巧地點了點頭，「昨天我有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唇邊彷彿還留有對方唇瓣的觸感，星導故作鎮定地等著宇佐美的反應，只見他臉頰一紅，坐正了身體但撇開頭不想多講。

「リト幹嘛不理我！」

「沒有啦！就、不過就是進了你的精神圖景，然後安撫了一下你的情緒，之後我就不小心跟著一起睡著了，就這樣。」

「哦ーー？」星導下了床在他面前蹲了下來，「那是誰奪走我的初吻啦？」

「你......！你明明就記得？！」

「我只記得我們好像親在一起......其他是真的不記得了。」星導一臉無辜。

「......也沒別的了，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宇佐美不敢對上他那彷彿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他抓了抓頭髮一臉難為情的說道，「就、我擅自那樣嘛！」

「我很喜歡啊。」星導微笑，臉頰泛起了一片紅暈，他伸手撫上宇佐美的臉，「還是我也......」

「等、等等有人來了怎麼辦！」

被他的慌亂逗得笑出聲音，星導湊向前如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他一下，「那就先這樣。」

「真是拿你沒輒......」宇佐美也不由得跟著笑了。

「哈啊ーー」星導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這樣總算是可以出院了吧！」他回頭笑瞇了眼。

宇佐美起身牽起他的手，「出院之後，可以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星導眨著眼一臉困惑，「哦，好呀。」

經過再一次的全身檢查，確認沒問題並辦完出院手續後，他們一起回到了那個事發地點。

「リト怎麼突然想再來這？」

宇佐美拿出口袋裡那孩子留下來的衣褲碎片，「るべ當時有跟我說、要一起送他們回家對吧？我一直保管著，想等你康復之後一起送他回來。」

他們路過了當時被宇佐美炸出的大窟窿，望向那不遠處已經被夷為平地的村莊。

「哦ーー」星導伸出手輕撫他手上的碎片，「那我們幫他做個小小的紀念碑吧！」

「啊？要怎麼做？」不顧宇佐美的提問，星導帶著他往一旁的森林走去。

最後他們拿了一小片相對完整的樹皮，還有幾朵鮮豔顏色的花，回到村莊那邊找到一塊土地鬆軟的地方將樹皮插入土裡，並把衣褲的碎片埋進了土裡，花朵圍繞在周遭為他點綴著。

「吶，るべ、當時你看到的我是什麼樣子？我的記憶只到那孩子像是整個人被抽乾......再來就是清醒之後的慘狀了。」

撫著那片土壤，宇佐美有點難受地說著。

星導拍了拍他的肩，「唔......當下的畫面肯定是很衝擊吧，你也別再勉強自己回想了。當時喔ーー我趕到的時候其實根本連敵人長怎樣都沒看見，然後你已經失控到敵我不分。」

宇佐美呼出一口氣，站起身給了星導一個微笑，「是啊，後來我可是被上頭臭罵了一頓，還一個一個去跟大家道歉......哈哈。」

「不過如果是在圖景裡的話〜那還真是很精彩，對吧キリンちゃん？」

星導伸出手逗了逗他胸前的キリンちゃん，キリンちゃん只是揮揮手笑著點頭。

「欸你們不要在那邊裝神秘，倒是也讓我知道啊？！」

「那時候的キリンちゃん超帥氣的〜要不是狀況緊急，不然我可能還會拿出手機跟他合照吧！」

宇佐美哭笑不得，「るべ你都不會覺得害怕嗎？」

「其實怕死了，」星導抬頭對上他的眼神，「但我更怕的是你喪失心智，然後我再也見不到平常的你。」

宇佐美搔了搔頭，「啊......嗯。」

「更何況，如果今天是我失控的話，リト也會義無反顧地跑來幫助我吧！」星導瞇起眼笑著。

看到他的笑容，宇佐美撇頭把眼神飄開，「那、那當然。」

「幹嘛害羞？我講了什麼嗎？」

「我才沒有！走了啦，回家！」

他牽起星導的手，「今後也......請多指教了。」

「我才是〜」

— — — — — —

之後按照機構的安排，因為幾組哨嚮搭檔跟著調動的關係，宿舍也隨之又換了一輪，宇佐美在離開前和前搭檔吃了頓飯，並再一次對於傷害到他的事情致歉。

他很早就先搬到了新的住處，因為行李也不多，隨手整理好後便等著星導的到來。

「我回來了〜！」

門一開，星導滿面笑容地喊道。

「你很慢欸！」

「怎麼？才多久沒見リト就想我了？」

星導把行李先擺在一邊，怪裡怪氣地笑著靠近他，沒料到會突然被一把摟住腰抓到了對方腿上去。

「嗯，歡迎回來。」

「......今天可真誠實。」看星導紅了臉，宇佐美一臉得意。

「我來幫忙搬行李去房間吧！」

他們的搭檔訓練比起其他人的效率都要好，因為對彼此的了解跟原本就有的默契，更遑論比這些再深一層的戀人關係，在模擬戰鬥時基本上都毫不費力地便能把敵方擊退，甚至在短時間內他們便抓到了精神連結的訣竅。

也因此他們從搭檔重組後到下一次被派去正式的戰鬥任務並沒有間隔太長時間。

「リト、小心東北方向，有東西來了。」

星導隔了些距離站在後方進行輔助與偵查，宇佐美聽聞便轉向東北方警戒，片刻就出現迫近的黑影，那是一個差不多到小腿高的魔物，抓著匕首就朝著他們的方向攻擊過來。

早有準備的宇佐美很快伸出手放出電流，直接把魔物電焦在地。

「NICE〜」

「るべ你也小心點啊，這些小嘍囉的強度好像越來越強了。」

「我會的，リト就專心面對眼前的敵人吧。」

因為戴著面罩看不清表情的宇佐美用力點了點頭，加快腳步往敵軍巢穴的深處前進。

星導隨後也漸漸跟上他的腳步，同時感覺到不遠處有股強大的氣息。

「感覺就快到了，前方有、嗚......！」

「るべ？！」

眼角餘光看見原本跟在身旁的星導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攻擊，整個人向後飛直直撞上了樹幹。

宇佐美本想回頭確認他的情況，星導卻啟動了精神連結阻止了他。

［リト、你繼續前進，別管我。］

［你先告訴我你現在狀況怎樣？！］

［有觸手稍微當了一下緩衝......我沒事，待會就跟上你，記得......］

星導的聲音停了好一陣子，讓宇佐美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記得我就在你身後，你可千萬不能在這裡失控了。一起把這場戰鬥趕快結束掉吧，我相信リト一定可以。］

［......好，那待會見。］

［嗯，待會見。］

暫時中止了精神連結，宇佐美重新將注意力轉回戰場，持續往星導方才指引的方向前進。

星導靠著樹幹喘息著，其實感覺背後痛到快裂開了、腳踝好像也扭到，但現在顧不了這麼多，確認發信器沒有受損後，他先行將位置訊息傳給其他組的哨兵請求支援，以防現在的他跟宇佐美兩人敵不過鎮守巢穴的頭領。

才再前進了一小段，宇佐美就看到類似營地那樣的簡易建築，而在那之中有一個像涼亭般、最大的一個據點，同時他也感覺到那收束著卻還是能被察覺的強大氣息。

他停下腳步，單手舉向天空，在放出更多電量並將電流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同時，空中的雲層逐漸聚集、色調漸漸變暗，雷光在雲層中閃爍著。

「先來一發試試吧。」

宇佐美沉聲說道，隨即利用空中的雷雲打下一道道雷電，對營地進行了大規模襲擊。

魔物一湧而出，宇佐美雙手操控著電流剷除衝向自己的小兵，忽然，他察覺不對勁，趕緊扭頭閃避，卻還是被一股疾風掠過頰側，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痕。

「嘖、這就是剛剛擊中るべ的東西嗎。」

再次放下空中落雷，同時他發現身後多了其他氣息。

「我們來支援了！」其他幾個哨兵出現在他身側，大概是星導叫來的吧，宇佐美覺得安心許多，「那、我們就一起攻進去吧！！」

領頭的是一隻身形壯碩的魔獸，身形有點像熊但頭部又像鼻子較短的狼，剛剛感受到的疾風攻擊便是他揮爪與揮拳時所產生的空氣波，眾人一邊閃避著他的攻擊一邊拉近與他的距離，試圖找到切入點給他致命一擊。

宇佐美的落雷對他並沒辦法造成太大的傷害，頂多給予麻痺效果讓他動作遲緩個幾秒，好不容易抓到靠近他的機會，宇佐美將身上的電光凝聚成利刃向他揮去，雖然被閃過要害，但瞬間加長的電光還是在魔獸的手臂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痕。

魔獸看似惱怒起來，雙眼閃出紅光，他將身形伏低，仰頭咆哮呼喚了同伴的下一秒，四肢一蹬地便張口朝宇佐美撲去。

宇佐美伸手格擋，魔獸咬上了他手臂的護腕，利牙緩緩穿過護腕眼看就要被咬碎，他也趁機將電流聚集試圖藉此電暈魔獸。

受到高壓電流的影響，魔獸的嘴鬆了鬆，宇佐美另一手很快揮出帶電流的拳頭直直砸在魔獸的腦袋上，魔獸就這樣被打飛在地。

「這邊先麻煩你們！我來處理旁邊的小傢伙們！」

再次舉起雙手，宇佐美打算再次放下落雷。

「宇佐美！小心！」

他猛地轉頭，從一旁衝過來打算偷襲的狼型魔獸已經近在眼前。

糟了......！

想趕緊移動身體閃避，但宇佐美眼看根本來不及，他緊閉起眼只能將雙手擋在眼前，想盡可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突然，雙腳懸空，他感覺自己離開了地面，一陣聲響，他睜開眼只見衝向自己的魔獸已經被擊飛，而自己身上纏著熟悉的觸手。

「るべ！！」

「幸好趕上了......上吧リト！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

宇佐美應聲，雙手一舉重新啟動雷雲，這次的電量要比剛剛更強，他的雙眼如雷光般閃爍，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落雷打在一隻隻魔獸身上，魔獸領頭也不敵眾哨兵的攻擊已經被擊倒在地，看宇佐美即將放下最後一道落雷，眾人很有默契地往外一退，落雷降下，魔獸渾身瞬間變得焦黑，再也沒有動靜。

全員鬆了口氣，這場戰鬥總算是結束了。

星導將宇佐美輕輕放下地面，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伸出手，拳頭碰上拳頭。

然後星導便一陣暈眩倒在宇佐美懷裡。

「るべ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感覺有點累了，而且我的腳好像扭到、好痛......哇啊！！」

宇佐美彎下身雙手一勾就把他整個人公主抱起來，嚇得他趕緊伸手摟住對方的脖子。

「你這樣是很帥啦，但下次能不能先預告一下......」

「哈哈！抱歉抱歉，總之我們先回醫務所檢查吧。」

「蛤可是我肚子餓了......」

「不要任性，你不好好檢查我可是不會放開你的。」宇佐美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說道。

「那好像也不錯。」星導靠上他的胸膛，「好啦聽你的，那晚點你可要帶我去大吃一頓哦。」

「那有什麼問題！」

兩人相視一笑之後，星導靜靜地靠著他，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那一直以來平靜如畫的海景，如今多了暖陽高掛天際，微風輕輕拂過海面，激起了點點浪花。